这里被关了三天,不闻不问。这几天里,只有一个人定时来送些吃食,那人也并不与他说话,仿佛他压根不存在似的。萧恒原本抱着无畏的勇气,他想,要杀要剐,他都不怕。可这两日时间的消磨,他那勇气也所剩无几。他忽然畏惧起死亡来,他想活下去,不想死。他甚至祈求霍凭景能给他一个痛快,不要再让他在这里独自煎熬。这种面对未知的恐惧快要将他吞没,头顶悬着的剑不知几时会落下,将他劈做两半。霍凭景砍了洛枫一只手,会不会也要砍自己一只手?亦或者,更严重些,直接杀了自己?萧恒怔怔看着窗外,出神地想着。他还不知晓,就在他煎熬的等待里,湖州城中发生了一些事。有几位从湘州过来的姑娘,上萧家寻自己的意中人,在萧家几个人一合计,才发觉原来自己都被骗了。所谓的意中人,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,他已经有了未婚妻,且不日就要完婚。可不久之前,他还与她们花前月下,海誓山盟,对她们每个人都说要娶她们为妻。一时之间,事情闹得沸沸扬扬。湖州城中都在议论,原来温润如玉的萧二公子,是个负心薄幸之人,谎话连篇。这与他从前的人设相去甚远,实在令人难以置信。人总是热衷于看完美被打破,因而对萧恒这件事格外关注。事情闹大了,总有人发现了萧恒婚事的变化。“哦哟,原来这萧二公子还搞大了赵家三姑娘的肚子哟。”“我听说啊,这位赵家三姑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,明知道是自己姐姐的未婚夫,还腆着脸勾引呢。”“可不是,一对狗男女。”……此事有霍凭景在后面推波助澜,自然将赵盈盈摘得干净。外头人骂得难听,林氏怕赵婉妍听见伤心,对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千叮咛万嘱咐,都不许让赵婉妍听见。赵如萱知晓此事,便想法子,让自己的丫鬟故意在赵婉妍跟前提及,又把赵婉妍气晕了过去。萧恒被关起来的第六日,霍凭景终于亲自来见了他,并且带给了他一个“好消息”。“萧二公子艳福不浅,竟是在湘州也有红颜知己。”萧恒神色憔悴,他自小被娇生惯养,即便入了仕途,也没经受过什么挫折,哪里能经得起这样的事。听霍凭景说起,他苦笑了声:“我知道她们是你找来的。”霍凭景并不否认,目光轻蔑地在他身上逡巡一番。他的目光阴鸷,像毒舌吐着信子,正思索该咬哪里。萧恒瑟缩了下,闭了闭眼,哑着嗓子问:“你要杀了我是吗?”国家虽有律法,但萧恒便是那种以地位权势越过律法的人,自然也知晓律法在霍凭景这里起不了什么作用。他想杀了自己,轻而易举,不会有任何人敢追究。萧恒还没蠢到用律法威胁霍凭景的地步。霍凭景语气分明平静,却透着一股森然,让这房中的潮湿之气更加明显:“我怎会杀了你呢?杀了你,你岂不是看不见我与盈盈的幸福美满?”萧恒不由得起鸡皮疙瘩,那种阴冷潮湿的感觉仿佛从他脚踝往上渗透。他畏惧地看向霍凭景,有一瞬在想,他为什么非要和霍凭景斗?霍凭景轻捻了捻指腹,对身侧的朝北使了个眼色。他们主仆之间有默契,萧恒却看不明白,心底的畏惧更添了几分。这日夜里,萧恒被抬回了萧家。不是一具尸体,萧家众人都松了口气,但看见萧恒的样子,他们的脸色又严肃起来。萧恒被挑断了手筋脚筋,原本英俊的脸上也布满了狰狞的伤痕。萧婵跟在萧母身边,不由得捂住嘴巴,干呕起来。她不敢相信这是她的二哥,这样丑陋难看。萧母也是晕了过去,萧平业看着这副场景,却还得对送萧恒回来的人道谢,谢霍相网开一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