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,倒像是披着衣裳的骷髅架子。
&esp;&esp;他想了许久,也不知是自言自语,还是和同伴说话:“难道这和尚真是不想与人争斗?”
&esp;&esp;槐序没有回答,只道:“他本可以杀我,但没有。”
&esp;&esp;春王老人瞧了他一眼,道:“那我们怎么办?”说着,他无意地看了看月亮。
&esp;&esp;圆月淡出层云,已不知不觉升到了东山之上。
&esp;&esp;青女道:“您老人家做主好了。”
&esp;&esp;春王老人也知道槐序的意思,他本就要走,若不是被青女拦住,定不会再呆在这。想了几想,他转头向方天至冷冷瞧了半晌,仿佛要把这贼秃记住,才道:“小子,你可万万不要后悔。得罪了我们,你这辈子也别想安宁了。”
&esp;&esp;方天至睁开眼,果然面如暖玉,神光湛然,气色好得很。
&esp;&esp;他合十一礼,道:“后会有期。”
&esp;&esp;春王老人冷冷道:“哼,我们走。”
&esp;&esp;三人并肩而行,白衣如雪,赤带飘飘,眨眼便消失在了黑林之外。
&esp;&esp;章宿听没了动静,自内间疾步跨出,奔到门前一瞧,又惊又喜又怒:“他们走了。”
&esp;&esp;方天至叹道:“是。”说罢,却一动不动,仍端坐在门前闭目运功。章宿正要再和他说话,忽见他头脸上隐隐浸出一层汗来,呼吸绵长轻微,若有若无,不由大惊道:“你怎么了?难道你真的中了毒!”
&esp;&esp;方天至长睫微抬,闻言苦笑道:“容我再坐一会儿。”
&esp;&esp;章宿顿脚道:“唉!这……这!”
&esp;&esp;方天至又阖上了眼。
&esp;&esp;菩提心经能让他百毒不侵,但他不打算将这暴露出来。自从卷入海侯府的漩涡中后,他对身边的一切都保持着淡淡的怀疑。在他自己看清真相之前,他无法相信任何人,除了他自己。况且,假装中毒也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。
&esp;&esp;他怀疑那三个人并没有走。
&esp;&esp;方天至在心里静静地想,如果他是那三个人,会怎么做?
&esp;&esp;首先,必须要知道和尚到底中没中毒,不确信无疑,如何回去复命?
&esp;&esp;如果和尚没有中毒,那总归他只是守门,又不伤人,自己三人受命在外,就守在周围有何不可?而如果和尚中了毒,那便要瞧瞧他是快死了,还是很撑得住。
&esp;&esp;快死了,就趁他病要他命,再将屋子里的人也一并杀了。
&esp;&esp;如果他很撑得住,那才需要仔细考虑考虑——
&esp;&esp;他是真的不杀人,还是十分惜命,想先疗毒呢?
&esp;&esp;将心比心,如果是他,他不仅不会走,反倒可能偷偷杀一个回马枪。
&esp;&esp;这是最适合试探虚实的办法。
&esp;&esp;方天至决定做戏做全套。
&esp;&esp;他正想到这里,忽而若有所觉,睁眼一看,沈眠正神容苍白地跪坐在旁,怔怔地注视着自己。她睫毛上挂着泪,双眸那样清澈动人,仿佛两孔清泉里浸着一对儿黑色珍珠。
&esp;&esp;方天至向她微微一笑。
&esp;&esp;沈眠颤声轻问:“你……你还好吗?”说着两行泪珠便滚落到腮边,“那些侍卫都快死了……你……你会不会……”说着竟情难自制一般,呜地一声向他肩上伏来。
&esp;&esp;方天至吓了一跳,立时按住她手臂道:“沈施主且安坐,贫僧并无大碍。”
&esp;&esp;沈眠只觉他手上传来一道柔劲,将她向后轻轻一拂,整个人不由自主便坐回了原处。她一时也没反应过来,只哭着痴痴道,“你说什么?你不要死。”
&esp;&esp;方天至无奈道:“你不要害怕。”他语气柔和,但本心固守,只说自己原本准备说的,“等我再打坐片刻,大约不出两个时辰,便可起来行走了。”
&esp;&esp;他还记得圣秃不打诳语,把话安排得明明白白的。
&esp;&esp;沈眠一呆,睁大泪水朦胧的杏眼,又是惶恐又是期盼的问道:“真的吗?”
&esp;&esp;方天至只得道:“真的。”
&esp;&esp;沈眠一时大悲大喜,不禁又嘤嘤哭了起来。
&esp;&esp;方天至张了张口,又只好道:“好了,别哭。”
&esp;&esp;沈眠以手拭泪,破涕为笑,霎时绽出满室生辉之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