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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第二十三章

&esp;&esp;最后一丝霞光也没落了。

&esp;&esp;暮昏如滚滚灰云般涌来, 仿佛只一眨眼间,偌大中庭化作水墨勾描,花草、人都像藏在了这画中。正堂悬灯的光芒渐盛,将石阶上的方天至照作一道颀长雪亮的静影。

&esp;&esp;方天至望着那断臂麻衣人,麻衣人也直直地回望过来。

&esp;&esp;他略显寡淡的面庞上虽只有冷漠之色,但投来的目光却有些古怪——

&esp;&esp;不像是看敌人,倒像是在看故人。

&esp;&esp;方天至心底一动,不由又想到了更多——

&esp;&esp;马脸张逃跑了,留下了解不开的谜团。

&esp;&esp;匣中画像是师叔无疑, 他大抵就是所谓城主。可马脸张却说, 白玉京的人溺死了他——

&esp;&esp;白玉京的人怎会溺死自己的城主?

&esp;&esp;莫非远赴中土的这些人早有反心,到寺里抓他的人正是他们,眼下这场报仇的戏码, 只是他们日后隐藏杀人行径的障眼法?

&esp;&esp;可若真如此……方天至又斟酌起春王老人的话。

&esp;&esp;他号春王, 位占元月, 又似这三人中最受敬重之人,当为叛臣首领。可他却矢口否认杀过和尚,且观他神色,更像是根本没见过这酷似城主的“和尚”。

&esp;&esp;方天至适才从头瞧到尾,他的反应毫无破绽,也不似作伪。

&esp;&esp;难道是马脸张撒谎?

&esp;&esp;可他又是谁的人?他又为什么要撒谎?

&esp;&esp;这如麻思绪不过转瞬之间, 方天至面色如常地揣度着, 忽道:“这位施主, 可是雅号槐序?”

&esp;&esp;那断臂人淡漠道:“是。”

&esp;&esp;方天至问:“正是阁下率人夜袭了银剑山庄?”

&esp;&esp;槐序道:“你不是已经知道?”

&esp;&esp;方天至笑了笑:“章家二公子失踪, 是被阁下掳走了?”

&esp;&esp;槐序顿了顿,淡淡道:“掳走他?章家人在我这里,向来是格杀勿论的。”

&esp;&esp;方天至凝视着他,缓缓问:“所以你杀了他?”

&esp;&esp;槐序无动于衷地瞧着他:“我杀没杀他,难道很重要?”

&esp;&esp;方天至道:“难道不重要?”

&esp;&esp;槐序道:“至少对你来说,这并不重要。”他的神色仍旧寡淡,透出一丝漠视生死的木然,而他的声音也是一样,“不管他死没死,你今晚一定会死。你何不如先关心一下你自己?”

&esp;&esp;又一阵冷风穿过。

&esp;&esp;素白纱灯忽地摇晃不定,石阶凤竹间,婆娑叶声细细起伏,光影缭乱如鸟雀惊飞。章宿呆了呆,仿佛被人踩了尾巴一样,愤怒上前大喝道:“你放屁!”

&esp;&esp;但槐序理也不理他,只紧紧盯住石阶上的方天至,仿佛在期待他的反应一般。

&esp;&esp;方天至却并没开口。

&esp;&esp;他既不惊动戒备,也不尖刻反诘,只从容不迫地伫立在泻地灯火前。待风声竹影定了,他的目光已无声落到了槐序腰间的剑上。

&esp;&esp;那是一柄刀鞘漆黑的剑,看上去毫不起眼,甚至有些古旧。

&esp;&esp;方天至看了片刻,如未听到槐序的恶言一般,平和道:“你的剑不同常制,比中原长剑长了几寸,又宽了几分。这样的剑刺在人身上,伤口想来很容易辨认。”

&esp;&esp;槐序冷冷道:“那又如何?”

&esp;&esp;章重锦身上的伤口正是宽而略厚,不知是不是他刺的?

&esp;&esp;方天至笑了笑,心中已有定计。而章宿早按捺不住仇恨,只牙齿颤颤森然道:“和尚,别同他啰唣了。四面八方都是乐声,咱们只好硬拼了。我先动手,你……你……”

&esp;&esp;他有心要方天至趁机逃走,却怕道破了这一层,使敌众防备,正自期艾,却见方天至道:“章前辈,把箱子抬到后头去罢。”

&esp;&esp;章宿一怔:“什么?”

&esp;&esp;下一刻,他忽忆起黄昏时方天至那几句不大着调的话,“你……你是说……”忍不住回头一瞧,果然那口铁铸大箱还正摆在前堂。

&esp;&esp;这一迟疑,他忽感有人在他背脊上轻轻一推,当下不由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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