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再次梦到申珏,是两日后的夜里。

&esp;&esp;林初砚坐在院子里的凉亭处,看到一个黑衣少年手撑红伞从远处走过来,他逶迤前行,面容被雨雾模糊。林初砚看着对方走近，轻轻撩开自己的衣袖看了一眼。

&esp;&esp;果然是梦。

&esp;&esp;他入睡前用毛笔沾墨在手腕处画了一道，现在手腕处干干净净。

&esp;&esp;衣袖放下时,黑衣少年已经走进了凉亭，将手里撑开的伞放到地上。

&esp;&esp;“你来了。”林初砚目光放在地上的红伞上，并不看旁边的人。

&esp;&esp;伞的颜色太过刺眼,艳丽如火，与这灰蒙蒙的天色造成鲜明对比。

&esp;&esp;他的话说出去后,没有等到回答。林初砚也沉默了下来,可等他听到旁边少年的脚步声时,连忙抬起了头,“你又要走？”

&esp;&esp;申珏看了林初砚一眼,眼里闪过一丝惊讶，随后他摇了摇头。

&esp;&esp;林初砚目光胶着在申珏的脸上，半响,他再度开口,“你过来坐吧，我们总要谈一谈。”

&esp;&esp;申珏闻言,慢慢走到林初砚身旁的凳子坐下了，“你要跟我谈什么？”

&esp;&esp;林初砚把这几日压在心上的问题问了出来。

&esp;&esp;“你是不是之前也入过我的梦？”

&esp;&esp;“是。”

&esp;&esp;林初砚听到这个回答，放在腿上的手不由握紧了,剩下的话难以启齿，但他不得不问：“我梦见的大……红衣少女是你吗？”

&esp;&esp;“是。”

&esp;&esp;这声“是”让林初砚眼里凝起了怒火，那是他藏在心里最深的秘密，但被一只鬼翻了出来，对方还戏弄他到如此地步。

&esp;&esp;“那你现在这张脸也是故意变的吗？”

&esp;&esp;“是。”

&esp;&esp;三声连续的“是”让林初砚几乎要失去理智，他怒视着眼前的黑衣少年，忘了对鬼的恐惧，他想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这样做，也想惩罚对方。

&esp;&esp;可就在这时，面前的少年却主动靠近了他，黑衣黑发，雪肤红唇。少年贴近了他，唇瓣分开，吐气如兰，“初砚，我是为了让你开心啊，你喜欢一个永远不可能的人，我变成了她，替她陪在你身边，你做什么，我都由你，你吻我碰我，在我身上发泄欲望，我也由你，可你不感激我，却恨我，这是什么道理？”

&esp;&esp;林初砚咬住了牙，他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，因为对方话里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在讽刺他。

&esp;&esp;“你骗我，还要我感激你？你以为会有人感激一个骗子？更别提那个骗子还是个鬼。”

&esp;&esp;话落，眼前的少年抿住了唇，眼里流露出几分不悦，“初砚，我不喜欢你这样说我。”

&esp;&esp;林初砚眼露嫌恶，“你别叫我初砚，你没资格这样叫我。”

&esp;&esp;这句话像是彻底惹怒面前的少年。

&esp;&esp;申珏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，眼神变得冷淡，“是吗？你讨厌我了？”

&esp;&esp;“是。”林初砚一字一句地说，“我自认没有得罪过你，你却装成旁人来骗我欺我，你不配顶着这张脸。”

&esp;&esp;“我不配？”申珏闻言，唇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，“那谁配？哦，你大嫂静荷是吗？对，这本来就是她的脸，是我借来让你开心开心，怎么？你现在发现我是鬼，就不开心了？那你就去找你的大……”

&esp;&esp;话没说完，林初砚非常生气把桌子上的茶杯摔碎了，而其中几片碎片溅到申珏那边，在他的脸颊上划出数道小伤口。

&esp;&esp;申珏这幅皮囊不能受伤，因为他不是人，伤口不会愈合。身上有了伤口，那伤口就会一直在那里。前几世谢知让申珏替林初砚受刑，需要被砍头，申珏犹豫良久才答应的原因就有皮囊无法自己愈合的原因，只能靠用针线去缝。

&esp;&esp;但缝了就会留下痕迹，上面的线也永远无法拆。

&esp;&esp;申珏感到脸上传来刺痛，就立刻捂住了自己的脸，画皮鬼向来爱惜皮囊，申珏现在作为画皮鬼，难免染上这种习惯。皮囊受伤，对画皮鬼来说简直是世上最残忍的事。

&esp;&esp;他看林初砚的眼神悄然变了，而林初砚发现碎片划伤申珏后，眉目间的怒气并没有散多少，他认为这是梦，对方又是鬼，这几片碎片能对对方造成什么伤害？

&esp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