桓蘅。
转身去茶房,取出新收的雪顶含翠,又从屋外的梅花树下启出封存一年的霜降梅雪,清洗茶具,一一准备。
半盏茶时后,撞击的骨风铃顿时停下了声音。
他动作亦是停下。
优雅地擦净手指上的水渍,阔步走到门边,打开。
庭院中,是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。
“你终于肯来了。”他淡笑,眉目分明只是个青年,却透着老者的气质。
沈星楼极力隐藏内心的恨意,道:“请南风大祭司救人。”
南风“唔”了一声,走下来。
伸出手抬起耷拉在沈星楼肩头的脸,只一眼,又放下。
“能救,但不能救。”他颇是玄机地说。
沈星楼最厌恶他这副超然于尘世外的模样。
当年他那般下跪恳求,恳求南风告知他桓蘅死亡的真相,以正母亲清白,南风也只是道:“能说,但不能说。”
“怎么?又想杀了我?”南风淡然地看着他的眼睛,“就算杀了我,我也不救。何况你还杀不了我。”
沈星楼弯身,将舒青窈放下,用手扶住她,平静得仿佛一个死人。
“你已经杀了我母亲,如今还要杀我的妻子吗?”
听到那两个字,南风默了一瞬,重新伸手捏看舒青窈的脸。
脸是没什么印象了,不过……
掌心摊开,凭空出现一枚叶片,他优雅抬手,划破她的指尖,挤出一滴血,又在自己的手指尖摩挲晕开。
“这就是那个彗星扫尾的女子?生辰八字,报来。”
沈星楼直接言出。
南风看了他一眼,然后不知道在低语什么,指尖竟开始散发出淡淡红光。
红光愈亮,他那双暗紫的眼睛也跟着明亮起来。
“是她,的确是她!是你的命,是你的劫,也是我的恩人!”他有些癫狂地反复笑念。说着不管不顾地施术将舒青窈接到手中,身形闪现,“嘭”一声,摔上了门。
沈星楼着急,追了两步。
面前的石桌上又赫然出现一套烹茶用的工具。
“小子,你仔细烹茶,我待会来饮,别烦我!”
沈星楼深深吸了口气。
缓缓走到石桌边,坐下。
清越
桓蘅曾经说过,身为大祭司的南风应该是当世最厉害的术者。
因为只有最厉害的术者,才会研究出专克制术者的东西。
譬如黑金,譬如游线金针。
桓蘅说出这样的话时,其余人都当闲谈一听。
但身为她的儿子,心中却隐隐躁动。
只因他知道一个连沈翩鸿都不知道的秘密,那就是,桓蘅亦是一个术者。
不过桓蘅并没有心思去修术,她只是天赋极好,年少时闲来看书试上一二,就能无师自通。
后来嫁给沈翩鸿,夫妻二人琴瑟和鸣,岁月静好,根本就没有想过“术”这一字。
直到他沈清越出生。
当日天降异象,紫气东来。
沈翩鸿高兴得不得了,府中人上下亦是同乐,唯独桓蘅,在生产那刻好像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恐怖血腥画面。
那是,有人在战场上厮杀,最终力竭而亡。
不知是天赋还是出于母亲的本能,桓蘅坚信那个人,就是自己成年后的儿子,沈清越。
为了证实,桓蘅背着沈翩鸿,开始给沈清越的命数推演。太久没有碰触这些的她,前几次都没有成功,而每次推演至少间隔三个月,所以直到沈清越差不多两岁,她才终于确定了。
沈清越的命格,过于庞大,天家难容。
那时的沈清越已经展露出异于同龄人的聪慧,南风大祭司又风头正盛,桓蘅便借身份之便,于一次宴后,抱着沈清越去见南风。
这些,沈清越当然没有印象。
他的印象,是母亲背着父亲深夜偷偷去一个寻常都锁起来的房间,翻看那些晦涩难懂的书;亦或是背着父亲,偷偷和宫中的南风大祭司见面。
所以当桓蘅死讯传来,周遭流言疯传时,他万般抵触地说都是假的,心中却有那么一丝动摇。
直到多年后。
当他为了舒青窈,再次去了解术者,了解那些晦涩难懂的东西,他才隐隐感觉到,他母亲的死,和南风的故弄玄虚,以及舅舅的劝,应该是其中达成了不能告知他的协定。
收起的手指根根攥紧,捏得骨节清脆作响。想起那些细碎的往事,他头疼欲裂,但又止不住地去想。
他想知道母亲死亡的真相,想要给沈家洗清罪名,想风光迎娶舒青窈,一切的一切,竟没有一件能实现。
这种深深的无力感仿佛回到幼时,他满心欢喜地入宫伴读,却成了那些皇子公主肆意折辱玩弄的玩物。
“嗯?你没烹茶。”南风又出现在门派。
沈星楼赫然起身:“我妻子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