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里是孟密地界,地盘比孟养木邦小得多,故此孟密对东吁国的态度也比其他土司软得多,大土司还将一个女儿嫁给了莽应里。
敌友不明,龚忱绝无可能冒险跟女孩子回家。
“我们要赶路,你将草药名告诉我们就行。”
小姑娘的脸瞬间垮掉,走上前来想拉龚忱的手,对上他严厉的视线又被吓住了,嘟嘟嘴,不情不愿地把几种草药名和用法告诉向导。
临走时,她还不甘心,泪汪汪地央求龚忱:“你救我,我想知道,你是谁,求求。”
龚忱略有不耐,皱眉回答:“你也救了我,大家两不相欠,不必耿耿于怀。”
周围几人皆面露不忍,虬武甚至小声嘀咕:“头儿忒小气,人家姑娘就留个念想,说说名字有啥了。”
“你说什么,你再说一遍?”
某人眼神冰冷,虬武吓得躲到伙伴身后。
龚忱懒得搭理这个笨蛋,且急于摆脱此女纠缠,只得妥协告诉她:“我叫明赫。”
还不说全名。
几人长途跋涉回到营地,天早已黑透了,温湛听说龚忱被毒蛇咬伤,吓得手里茶杯盖子也没拿住,又是检视伤口,又焦急让人诊治喂药,强制命令他必须在军营里躺上两日,确信无碍才能下床。
“派去游说的使者已经都回来了。大郑与东吁皆是强国,无论谁胜,他们这些小鱼小虾都讨不到好处,而帮大郑定会触怒莽应里,大郑赢了便罢,若输了,我们拍拍屁股走人,莽应里岂会放过他们?
多亏你事先安排,木邦孟养这些墙头草一听到大郑要助二王子继承王位,把治权还给他们这些土司,便纷纷倒戈,满口答应拥护莽应龙做东吁国国主。”
“世叔过奖,我只是怕他们不够聪明,买通他们身边的人稍加点拨罢了。”
龚忱顿了顿,垂眸轻扣桌面,“莽应龙不仅有大郑扶持,在东吁王国贵族之中亦颇有拥趸。让他们兄弟争斗,使东吁乱于内政,消耗国力,无论对他们这些周边土司而言,还是我们,都有百利而无一害,自然乐见其成。”
温湛暗叹龚忱这小子谋算人心的本事炉火纯青,不愧是龚肃羽和蓝鹤的仔,家学渊源,可惜投胎到了首辅家,若是生在皇室,先帝那几个儿子无一是他的对手,与龚老头定然盐梅舟楫,相亲无间。
“不过孟密尚未有回音,他们与莽应里有姻亲,恰恰又横在我军攻入东吁的要道上,明日我亲自去一趟。”
“辛苦世叔,堂堂太子少保大人,得屈尊降贵去一个边陲小国当说客。”
“托令尊的福,我这少保手里没两个能用的人,不自己去还能怎样?”
“哈哈哈,别抱怨了,老头子待您可比对我好得多。滇南瘴气浓重,蛇虫出没,世叔万事小心。”
“嗯,你安心养伤,等我好消息。”
这点小事,对温湛这样的官场老手来说,根本没有难度,摆足威风,连敲带打一顿吓唬,再拿出鱼饵下钩安抚,孟密土司便顺从地答应支持莽应龙了。
但大土司提了个附带要求,要他在郑军中找一个年轻汉人男子,名叫“明赫”。
“他心爱的小女儿,看上了这名叫‘明赫’的男子,想招此人为婿,留在孟密做土司家的姑爷。人家还怕我回来找不到他,特意告诉我,这人身形颀长,面貌苍白,俊美无双,嗯……昨日右臂刚被毒蛇咬伤。”
温湛坏笑着注视龚忱。
“国事为重,忱儿便为我大郑国祚,天下黎民,牺牲些许色相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