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宋绮年发出惊喜地低呼。

&esp;&esp;他们正站在城墙上，前方是开阔平整的古城。井然的屋舍如地毯一般铺开，朝着远处延伸，直到边界消失在目力所及之处。

&esp;&esp;紫灰的暮色笼罩大地，家家屋顶都飘着袅袅炊烟，万家灯火如大地上的繁星。

&esp;&esp;宋绮年举目眺望，难掩激动。

&esp;&esp;傅承勖自身后环住她的腰，脸颊贴着她的鬓角。

&esp;&esp;“这里，才是看北平夜色的最好地点。”

&esp;&esp;宋绮年鼻根酸胀，和傅承勖十指交握。

&esp;&esp;“谢谢。”她哽咽，“谢谢你记得我所有的喜好，谢谢你一路来对我的支持。每到这种时候，我都很感谢老天爷让我认识了你。”

&esp;&esp;两人手拉着手，在城墙上缓缓漫步。习习夜风吹得发丝舞动。

&esp;&esp;傅承勖的嗓音在安静的夜色中尤为低沉浪漫。

&esp;&esp;“家父惨死那一夜，家母带着我，在忠心老仆的护送下逃出了庄子。我们最初躲在一处农舍，还算安全。家母就是那时候同我义父取得了联系。义父发来电报，说他会立刻赶回来，让我们去上海和他会合。但是就在我们前往上海的途中，四叔他们找到了我们……为了掩护我，家母被四叔抓住。四叔向她逼问库房下落，母亲不肯说，又……不堪羞辱，撞墙自尽了……”

&esp;&esp;宋绮年紧紧挽着傅承勖的手臂，轻拍着他的胳膊，给予无声的安慰。

&esp;&esp;傅承勖将她的手拢在掌心，继续朝前走。

&esp;&esp;“我当时就藏在不远处，看不到，却听得清清楚楚。四叔要的那个信物就挂在我的脖子上，可母亲之前命我以父亲在天之灵发过誓，绝对不能把它交出来。”

&esp;&esp;他朝宋绮年苦笑。

&esp;&esp;“若换成现在的我，当然宁愿违背誓言也要保住母亲的性命。但我当时年幼懵懂……”

&esp;&esp;宋绮年摇头：“可就算你交出了那个信物，你们母子也未必能活命。”

&esp;&esp;傅承勖长叹一声，继续道：“我不得不丢下母亲的遗体逃走，但是四叔他们追了过来。慌乱之中，我翻进了一个破屋子里。在那里，我遇到了一个小女孩……”

&esp;&esp;宋绮年的心弦微微一颤。

&esp;&esp;傅承勖的目光投向远方，温柔如天边的月色。

&esp;&esp;“寒冬腊月的，她裹着破棉被，睡在柴垛上，身上还戴着锁链，非常可怜。在她的帮助下，我躲过了四叔的追捕。后来我知道，她是个被人贩子拐卖的孩子。于是我偷偷解开了她的锁，带着她一道去上海。”

&esp;&esp;宋绮年的脚步渐渐放慢，目不转睛地望着傅承勖。

&esp;&esp;“我们一起流浪了很长一段时间。”提起那段回忆，傅承勖总会微笑，“吃过很多苦，但彼此做伴，相依为命……”

&esp;&esp;他将视线投向宋绮年。

&esp;&esp;“她对我来说，远远不止一个一起流浪的同伴。她救了我，在凄苦的流浪生涯里给我提供了无可替代的慰藉。那时候的我，是个骤然之间失去了一切的孩子。带着小爱坚持下去，去上海找伯父，是我唯一的信念。”

&esp;&esp;“小爱？”宋绮年嘴唇翕动，

&esp;&esp;“她不会说话，我不知道她叫什么，便给她起了一个名字。我的姐妹是‘志’字辈，她又那么可爱，便叫她‘志爱’。”

&esp;&esp;“志爱……”

&esp;&esp;傅承勖笑：“我那时候只有十二岁，起名字的本事有限，请多饱含。”

&esp;&esp;“不。”宋绮年动容，“这名字真好听。她是你的‘挚爱’。”

&esp;&esp;傅承勖笑了笑。

&esp;&esp;“可惜后来，我将这个‘挚爱’弄丢了。”

&esp;&esp;笑容自他脸上褪去。

&esp;&esp;“我们刚刚抵达上海，就被四叔的人发现。我将小爱藏了起来，将追兵引开……但是我被四叔抓住了。”

&esp;&esp;宋绮年安静地听着。

&esp;&esp;“我被抓的第四天，义父终于赶到，将我救下。但我当时已经重病昏迷。直到第六天，我才在医院里醒过来。”

&esp;&esp;他握着宋绮年的手的力气不自觉加重。宋绮年觉得有些疼，却没有挣扎。

&esp;&esp;“等我再去找小爱的时候，她已经不在藏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