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今天要绘制的，是一副竖状画。

&esp;&esp;那么绘画的方向，自然也就是从上到下。

&esp;&esp;沾着墨水的笔锋，开始点上这卷画的最顶端。

&esp;&esp;从最顶端开始，缓缓往下。

&esp;&esp;江书苒从未如此认真地作画过，被紧紧包住的手，因为紧张而有些颤抖。

&esp;&esp;起初，她抖得并不剧烈。

&esp;&esp;但是很快，她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。

&esp;&esp;等到绘制其中一座山峰时，因为担心自己会画不好的江书苒，整只手几乎抖成了筛子。

&esp;&esp;付鱼面色如常，很有耐心地安抚她。

&esp;&esp;为了让她克服恐惧，明明已经画了一遍山峰，却还要带着她，在这座已成型的山峰上面，一遍又一遍地继续用墨痕覆盖。

&esp;&esp;直至这座山峰的颜色浓得都快瞧不出原本的峰形了，江书苒才颤着声说可以了。

&esp;&esp;付鱼温柔问她，真的学会怎么画山了么？

&esp;&esp;江书苒赧着脸色点了一下头。

&esp;&esp;见她如此自信，付鱼也就给了她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。

&esp;&esp;她仍是握着江书苒的手，却没有带着她继续画。

&esp;&esp;而是让小徒弟用这种姿势，自己画给她看。

&esp;&esp;在她鼓励的眼神中，江书苒小心翼翼地开始画第二座山。

&esp;&esp;只是她还是有些自我压力，颤巍巍地才画一半，就难再继续往下。

&esp;&esp;付鱼一如既往地善解人意。

&esp;&esp;安抚般揉了下小徒弟的脑袋，便松开了她的手，让她看着自己是怎么画的。

&esp;&esp;一圈又一圈。

&esp;&esp;一遍又一遍。

&esp;&esp;同样瞧不出峰形的第二座山，最终也呈现在了这块漂亮的雪色画布上。

&esp;&esp;自知还没能学会画山的小徒弟，委屈又内疚地落了泪。

&esp;&esp;付鱼温声用嘴亲自安抚一番后，开始教乖巧的小徒弟绘制今日的最后一样景物——溪流。

&esp;&esp;溪流并非简单画几笔便可。

&esp;&esp;它出自山涧，绘制它的同时，自是也要将山涧先绘制出来。

&esp;&esp;和方才一样，付鱼捏着小徒弟的手，打算同样教她一遍又一遍地绘制这条山涧。

&esp;&esp;江书苒开始冒了点被惯坏的小脾气。

&esp;&esp;方才未能自行画成山，眼下轮到山涧，也就不愿再认真学。

&esp;&esp;付鱼带她画了一两遍，捕捉到她眉眼之中的抗拒，无奈又宠溺地叹口气。

&esp;&esp;她松开少女的手。

&esp;&esp;这个动作被误会，以为今日的绘画学习就到这里的小徒弟，下意识就想从这书桌前逃开。

&esp;&esp;自然没能逃成。

&esp;&esp;态度认真又很了解她的付鱼，重新把她抓了回来。

&esp;&esp;身子再度贴上小徒弟的后背，一个字一个字地在她耳边沉声说。

&esp;&esp;“既已到这儿，那剩下的，便由我来罢。”

&esp;&esp;江书苒也懂得绘画不该只绘一半的道理。

&esp;&esp;一想到自己与师尊在思想与态度上的巨大差距，不禁替不够严谨的自己感到羞耻。

&esp;&esp;而这阵羞耻感，在付鱼独自开始作画时，达到了顶峰。

&esp;&esp;浓烈的羞耻感影响了她，她一边红着眼眶无声落泪，一边因为泪流太多，就连身子都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。

&esp;&esp;付鱼懂她此时的心境，没有出声安抚，而是特意加快了作画速度，好让她能早些从这莫大的羞耻感中挣脱。

&esp;&esp;山涧的最后一笔终于绘制完成。

&esp;&esp;浓烈情绪压抑这么久的江书苒，身子猛然一颤，终于似泣似吟地哭出了声。

&esp;&esp;付鱼一手把软下身子的小徒弟搂着，另一只手，开始绘制自然而然形成的湍急小溪。

&esp;&esp;在她高超的画技之下，静态的溪流仿若有了生命。

&esp;&esp;汩汩的溪水不断往外喷涌而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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