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被骂的人不能不解释:“曹将军坚持要亲自恭迎太子,不肯到帐篷里休息。”
&esp;&esp;凤杭才又道:“那是孤的不是了。中午太阳厉害,车里闷热得厉害,所以在行驿打了个中觉,哪晓得忘记派个人快马来告诉一声。”
&esp;&esp;曹铮只能说:“不妨事,不妨事,还未到小暑,不算很热,晒晒太阳也是挺好的,臣自中了靺鞨的暗箭之后,天气一阴一湿伤口就隐隐作痛,倒是晒晒太阳舒服些。”
&esp;&esp;又道:“天色将晚,想必太子也饿了。磁州城方遭兵燹,存粮有限,臣简单备了些晚膳,怕太子嫌简陋,先在此告罪。”
&esp;&esp;凤杭爽朗笑道:“孤晓得,不妨事。只要有饭填肚子就行。”
&esp;&esp;于是一行人甚至都不及到精心准备的营帐里坐一会儿,太子就重新上了金根车,由车里两个美人儿打扇奉茶,后面浩浩荡荡一群人,随着曹铮那里引路的车辆往城里而去。
&esp;&esp;曹铮跟在太子法驾的最后,把一行人色整个看了一遍,眉头锁着,问其中最后一名仪仗兵:“请问……游骑将军高云桐在哪里?不是说他伺候着太子一道回来的么?”
&esp;&esp;那仪兵说:“哦,高将军啊,太子打发他在后面督运粮草。这次来了这么多天武禁军,肯定不能像河东军一样吃点杂麦黑豆凑合打发肚皮就算了的,粮草重要,自然给重要的人来负责。”
&esp;&esp;话也不错。但曹铮未免更有芥蒂了,此刻不能做声,忍气吞声跟在队伍最后。
&esp;&esp;城门打开后,城中也布置了一些夹道欢迎的百姓,不过对监军的太子,大多数人有气无力,虚应故事。太子凤杭心里也有些气,甚觉曹铮的怠慢。但他和他父亲一样,是城府深的人,面上毫不显出,一路微笑着直驶到了收拾齐整的太子行馆。
&esp;&esp;大宴确实也简单,但其实已经是磁州可以拿出的最好的饭食了:白米、白面,以及做成的糕点,各式熏鱼、腊肉、风鸡、鹅脯,时鲜的蔬菜、水果、干果……堪堪地也摆了一桌子五颜六色的。
&esp;&esp;然而太子亦觉得吃得寡淡无味,但也不说,挑拣着随意吃了几口就说“饱了”,也不理睬曹铮的劝菜,淡然而坚决地摆摆手:“真的饱了,不用了。”
&esp;&esp;曹铮默然了好一会儿,不知道与这位太子说点什么,最后只能突兀问:“请问,游骑将军高云桐,是与太子一道来磁州么?”
&esp;&esp;凤杭眸中寒光一闪,旋又笑道:“是啊!他可是我父皇最看重的人,这次交付五万天武禁军,就是打算好好对付一下靺鞨人的!”
&esp;&esp;曹铮到此刻才露出一个真切的笑容高云桐蜡丸中写了这件事,看来是真的只是多了个监军,如鲠在喉,不过忍一忍也就罢了,现在训练有素的士兵多么难得!恰又是靺鞨人最害怕过的南方炎夏即将来临,若用好此时打好一役,整个河北的形势就会逆转来。
&esp;&esp;他举杯道:“如此,臣这一杯酒真要感念圣恩,感念太子大恩!”
&esp;&esp;太子连酒杯都不肯举,半冷不淡地说:“这是为家国而战,何须曹将军言谢?曹将军毕竟是为我凤家的天下,有这份忠君的心意就成了。”
&esp;&esp;好像在说曹铮僭越管事。
&esp;&esp;曹铮垂头,嘴角抽搐了一下,强笑着说:“太子殿下这话,叫臣惶恐极了。太子殿下不喝,臣也必须满饮此杯,表示臣对皇恩浩荡的感激涕零!”说完,一仰脖把酒喝了下去,酒水甜而略辛辣,他胃里却是一阵阵酸苦泛了上来。
&esp;&esp;席间,凤杭出门如厕,小声问自己身边的人:“这座行馆,四处都查探清楚了吗?”
&esp;&esp;“查探清楚了,挺‘干净’的。”
&esp;&esp;“哪个‘干净’?”
&esp;&esp;太子亲卫笑着低声道:“就是太子想的那个‘干净’,所有原来行馆里的人都遣出去了,如今里外都只有我们的人。这次太子法驾是一千人,谅他也不敢做出悖逆的事,太子稍微注意些就行了;赶明儿五万人驻扎城外,再调五千进城护驾,曹铮就是有三头六臂也逃不脱如来佛的掌心了。”
&esp;&esp;凤杭露出笑意,净手后到了圊厕门外,点点头:“小心还是要小心。那可是只老狐狸了!”
&esp;&esp;走回去的路上,隐隐听见角门那边有人在拍门。
&esp;&esp;凤杭使了个眼色,他的亲卫便往角门走,一会儿听见女子清亮的声音:“请问,曹将军的大宴还没结束么?”
&esp;&esp;他的亲卫回答:“没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