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“汴京断粮，民心涣散。”凤栖惨然道，“爹爹本来就没多少意愿当皇帝，已经准备退位了。有人劝他出禁军和吴王好好打一场，未必没有赢的机会，爹爹却说：‘好好的朝廷精锐军，拿来打自己的官兵，说出去万代笑话。靺鞨屯兵河北，大约也是在等兄弟相残、大打出手的机会，正好鹬蚌相争，渔翁得利。我何必做这样的千古罪人？’”

&esp;&esp;高云桐瞬间觉得，凤霈的懦弱也并不可耻。

&esp;&esp;他问：“那么现在他禅位了没有？”

&esp;&esp;凤栖摇摇头：“我也不知道。朝臣还在极力劝解他，他只想着能逍遥地当个富家翁，退位也无妨。孃孃先也在劝，他说：‘女儿女婿在人家手里，打起来你就不怕？’孃孃大哭了一场，到宫外庵堂里念佛去了，不肯再见爹爹。我怕……坚持不了多久……”

&esp;&esp;她捶了捶自己的脑门：“都怪我……”

&esp;&esp;“怎么能怪你！”高云桐抱住她，“我来想办法。”

&esp;&esp;“你能有什么办法？”

&esp;&esp;“我写信给宋相公，请他顾全大局；我写信给曹将军，也请他顾全大局。”

&esp;&esp;“顾全大局的人太多了。”凤栖冷笑道，“他们心里的顾全大局就是：爹爹赶紧退位，别挡着吴王登基，只要兄弟俩不内讧，就是大局稳了。”

&esp;&esp;高云桐说：“但至少，保住性命！”

&esp;&esp;凤栖吸溜吸溜鼻子，头一低算是同意了他的意见。

&esp;&esp;但心里想：要保全爹爹，靠的不是怜悯，而是实力。

&esp;&esp;她要的实力，不能不倚重高云桐和义军。接下来，她必须更勇敢，更机智，乃至更心狠，一步步借助高云桐的义军夺得话语权，拯救爹爹。

&esp;&esp;重要的事谈清楚了，凤栖绷紧的神经松乏了下来，她拎起斗篷嗅了嗅，委屈兮兮说：“自打出了汴梁，都没有机会洗澡、沐发、洗衣。我身上臭不臭？”

&esp;&esp;因这句娇气的话，高云桐也终于在这样忧愤担心的情绪里真切地笑出来：“臭就臭吧。我那时候臭烘烘的，你也没嫌我，现在我当然也不会嫌你。”

&esp;&esp;凤栖噘着嘴说：“哪个管你嫌不嫌我！我嫌自己！”

&esp;&esp;高云桐笑道：“到我屋子里，我烧水给你洗澡。”

&esp;&esp;“到你屋子里啊……”她斜眸看他，一双眼儿仿佛在说：你不担心我的身份拖累了你？

&esp;&esp;“嗯。”他淡然地点头，“我的妻子冯氏千里迢迢投奔我来了，我当然要给她烧洗澡水。夫妻之间，有甚于画眉者，哪个敢说三道四的，我就诅咒他娶不到老婆。”

&esp;&esp;他一旦正儿八经说起瞎话，就总能把凤栖逗笑。见她笑了，他颊边一对酒窝也明媚地出现了。

&esp;&esp;凤栖看他那月牙笑涡正落在金色的朝阳中，忍不住伸手摸了摸。

&esp;&esp;高云桐于是忍不住又来了句不要脸的瞎话：“赶紧回去洗澡吧，靠近了真闻到味儿了。洗干净了，我让你摸个够。”

&esp;&esp;可想而知，这会儿她只是眼光如刀，回去后，那行路已久而未曾修剪的长长指甲必要给他身上也留些印记了。

&esp;&esp;第181章

&esp;&esp;凤栖指挥高云桐给她换了三趟洗澡水,才自感身上不再有难闻的味道。

&esp;&esp;她在窗户边通着头发，看他哼哧哼哧把第三盆洗澡水端了出去。

&esp;&esp;山寨里没有膏泽，没有澡豆,也没有香喷喷的浴水。凤栖只能用皂角洗发沐浴,身上只有淡淡的皂角的清气。

&esp;&esp;但高云桐倒完洗澡水回来，看她一身素衣，坐在那里仔细握着湿发梳理的模样,还是觉得赏心悦目。于是过去在她耳边问：“洗得舒服了没有？”

&esp;&esp;凤栖扭头道：“刚刚还远远的,怎么转眼就靠那么近？”

&esp;&esp;他笑道：“你好香。”

&esp;&esp;除了皂角的清气，还有她身上特有的宜人气息,使得他真切地深深吸了一口气。

&esp;&esp;凤栖叹口气说：“都说小别胜新婚,可是我这会儿只要想着爹爹，就只有伤心和担心。”

&esp;&esp;他很理解她，刚刚那涌上腹间的一丝丝热气儿顿时因为感受到她的痛苦，也抽丝儿似的消失了。

&esp;&esp;他坐在她对面凳子上，握住她的手，说：“我之前也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