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凤栖坐下来翻了两页,又看了看他一笔俊逸的小楷批注,见一段文字:“曩者民习于治而不知兵,不意之祸如蜂虿作于杯袖,智者不暇谋,勇者不及怒。自乱离以来,心安于斩伐而力闲于攻守,靺鞨虽暴,有王师为之援,民心坚矣。(1)”
&esp;&esp;凤栖焦躁的心情略略平静,伸手又翻下一页。
&esp;&esp;突然听到一声门响,她错愕抬头,而门口那位更是错愕,捧着一大包东西,半日才“啊?”了一声。
&esp;&esp;凤栖很快平静下来,翻了翻眼睛问:“不认识了?”
&esp;&esp;高云桐好半天才陪笑道:“是太想不到了。”
&esp;&esp;他放下东西客栈窄小,只能都堆在床上然后搓搓手,看凤栖站起身,他很客气地说:“坐啊。”
&esp;&esp;凤栖冷哼一声:“好生分!”
&esp;&esp;高云桐眨眨眼,然后把床上的东西推出一片空地:“那坐我身边来?”
&esp;&esp;“呸!”惹她一啐。
&esp;&esp;她今日横眉冷对,高云桐聪明人,很快就想明白了,坦坦荡荡地面对她的质问。
&esp;&esp;凤栖居高临下站着望着他,说了一句:“好没良心!”
&esp;&esp;高云桐说:“是呢。我昨日苦等苦盼,把购置行囊的时间都用在陪晋王喝酒上了,可惜却一而再、再而三地失望了。”
&esp;&esp;“你的意思是,我好没良心咯?”
&esp;&esp;高云桐笑笑,眉梢挑挑,好像在说“难道不是你吗?”
&esp;&esp;这副欠揍德行果然惹得凤栖扑过去,对他的劈头盖脸一顿猛捶。
&esp;&esp;他护住头脸,然后任她粉拳砸过来。
&esp;&esp;凤栖打累了,停下来叉着腰喘气,高云桐放下护脸的手,笑吟吟看着她,然后说:“力道恰好,这几日背弓箭背累了,肩膀还有点酸,你再给捶几下?”
&esp;&esp;这原是有打情骂俏的成分。
&esp;&esp;这次凤栖再扑过去,就被他带到怀里箍住两条胳膊,站不住只能坐在他大腿上,她几乎是噘着嘴嗔怪她:“你好狠的心。”
&esp;&esp;凤栖挣扎两下,感觉他的力气又变大了,便只能抬头瞪视他。
&esp;&esp;而他飞快地探脖子在她嘴唇上啄了一下。
&esp;&esp;凤栖低声喝斥:“别闹!”
&esp;&esp;她心有点漾漾,但更多地还是悄然观察他的神色总要他入彀,她才方便说接下来的话。
&esp;&esp;而他也是一样,笑容有点迷蒙,眼睛还是清澈锐利的,征询般看过来,仿佛在等她先开口。
&esp;&esp;凤栖便道:“恭喜恭喜,‘高小贼’终于变成了‘高将军’。”
&esp;&esp;高云桐说:“不敢当不敢当,‘高小贼’的贼名还等你爹爹发旨替我平反;‘高将军’也还只是个草寇的领袖而已你今日是来探一探‘高将军’的虚实么?”
&esp;&esp;凤栖微微一噎,然也不能被他看出破绽,顿时冷笑道:“没有这个胆量!我只敢来向高将军求情,如今您是掌握高家军的人,曹铮将军也与你亦师亦友,宋纲相公当年也把你视作人才,我们这孤苦的一家子,在汴京硬撑着,做看坟牵马的勾践一样,拿着自己肩负的耻辱,为万民争一点存身立命的空间。现在被我亲伯伯当作檄讨的凤氏逆贼,冤也没处喊,苦也没处诉,只能求您口舌留情,给晋王一家一条活路。”
&esp;&esp;她嘴尖舌利,说得刺人心,但亦很真挚,所以说到自己一家像忍辱负重的勾践时,她忍不住鼻酸,只能尽力睁大眼睛,不让泪光凝聚起来。
&esp;&esp;高云桐嬉皮笑脸的神色褪尽了,好久方道:“亭卿,这些话,是因为你不信我?”
&esp;&esp;“我不信你?我一直那么信你。”凤栖一错不错地盯着他,眼睛里的水光越漾越多,锋利的目光也慢慢模糊在这样的水光里,让他不由心惊起来。
&esp;&esp;“我……我知道。”高云桐有些磕磕巴巴的。
&esp;&esp;“那你还质问我‘不信你’?”她凶巴巴的。
&esp;&esp;凤栖接着说:“你来的信,我都当做最可信的消息,爹爹因为我笃信你,也信你的每一条消息。我自以为我晓得你的每一条意思,可如果你真的把我的信任往脚底下踩……”
&esp;&esp;她的眼泪落下来,用手背抹去了。
&esp;&esp;高云桐知道自己不应该在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