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他顿觉自己的手都有点脏，不忍心伸进水里试试温度。

&esp;&esp;但她紧跟着在催问：“温度怎么样啊？”

&esp;&esp;他把手心在衣襟上擦了擦，才放进盆里荡了荡，然后说：“稍微有点凉。”

&esp;&esp;“凉不行。”凤栖说，“我着凉了就会肚子疼。”

&esp;&esp;什么娇气毛病！高云桐腹诽。

&esp;&esp;但是都到这份儿上了，与其为这点子小事争多论少的，不如干脆地把事儿干完算了。

&esp;&esp;他提着桶说：“行，我再去打点热的。”

&esp;&esp;之前进门只关注到水，这时才看到她的装扮，顿时心窝子里哆嗦了一下，呼吸都窒住了，瞬间又反应过来，赶紧低下头，暗自骂着自己没出息，赶紧离开了。

&esp;&esp;这次水再拎到她的屋子时，他好好地给自己鼓了鼓勇气，然后说：“四娘子，这次是热水，并不很重，我放门口，你自己来拎吧。”

&esp;&esp;凤栖说：“外面冷。”

&esp;&esp;“外面不冷！”

&esp;&esp;“你活动了半晌，当然不冷。我冷。”她娇蛮无理，“再说，你也不怕我烫到？”

&esp;&esp;高云桐气结，心想：温凌那样凌厉决绝的性子，怎么忍受得了这样的娇惯又作的人儿的？

&esp;&esp;里面又开始催：“怎么回事？你是不敢进来？”

&esp;&esp;即便明知道是激将，也确实被她气得够呛的。

&esp;&esp;高云桐心想：进来就进来！我一个大男人，还能吃亏不成？！

&esp;&esp;不由轻哼一声，推开了门。

&esp;&esp;她说：“门关上，透风呢。”

&esp;&esp;他依言把门关上。

&esp;&esp;客栈的屋子不大，她住的仅就一间，前后用屏风隔开了，都有些狭窄。现在人不在外面的座椅上，不在火盆前的熏笼上，倒是屏风上挂着她的披帛和褙子，一件鹅黄，一件杏红，小姑娘才用的娇嫩颜色，柔柔的丝绸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丝光。屏风上端腾起袅袅水雾，蔷薇水的香气漫溢出来，弥散在空气里。

&esp;&esp;高云桐不由又犹豫了片刻，问道：“你在里面？”

&esp;&esp;“当然啦。”她笑着答，“进来呀。”

&esp;&esp;他这才鼓起勇气把热水提进屏风后头去，打算赶紧地倒进澡盆，差使就算完。

&esp;&esp;然而一眼看见她坐在床前，澡盆就在旁边。

&esp;&esp;她穿着洁白的窄褃小衫，腰间系着绣花的白绫裙子，斜堕的发髻，白玉的发簪，该遮的都遮着，唯有眼神瞥过来，好像有些露骨。

&esp;&esp;她挽着袖子，正用洁白的腕子荡着蔷薇香的热水，上面的玉镯碰到盆壁，“玎玲”作响。她不容置疑地吩咐：“水放下。你先过来。”书辞

&esp;&esp;他把水放下，然后说：“我……该走了。过来干嘛？”

&esp;&esp;凤栖一把拉住他的袖子，不讲理地说：“乌头丸子给我一丸，你就走。”

&esp;&esp;“这不是闹着玩的！”被她拉着，应该用点力气就能甩开，但不知怎么的，胳膊一点力气都使不上。

&esp;&esp;凤栖说：“谁和你闹着玩？”

&esp;&esp;俏生生的下巴抬起来，眼神似是睥睨，她明明是小小的个子，却总显得居高临下的。

&esp;&esp;“你猜猜温凌为什么不攻南城、北城、西城，偏偏要攻打东城？”

&esp;&esp;遇到现实的问题，高云桐就理性起来，认真想了想才说：“北城是阔地，便于军械运输，但也不容易防守，适宜于作为东城的呼应。西城依山傍水，适宜放牧他们带来的牛羊，但是地势不好，重甲马匹难以放开冲刺，不宜作为进攻的阵地。”

&esp;&esp;也有道理，但像温凌这样打了无数仗的人，也可以不拘一格毕竟，人人都能看透的兵法，用了毫无稀奇之处，不适宜快攻。

&esp;&esp;凤栖单刀直入：“其实是那天，他在东城看到我了。”

&esp;&esp;高云桐眨巴眨巴眼睛。

&esp;&esp;凤栖接着说：“他有瞬间的失神，然后，大概是愤怒了虽然离得远，但我目力好，感觉得到。”

&esp;&esp;高云桐这才问：“所以他决定猛攻东城，想在那里把你揪出来？这不刻舟求剑吗？”

&esp;&esp