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翠灵知道凤栖只是跟着温凌,却一直没有婚礼,好像还是个“雏儿”。
&esp;&esp;她是聪明人,顿时沉默了,而后苦涩地笑着,倒也说了句真心话:“不错。但我看得出大王他很喜欢你,也看重你背后的身份。若是你真得到了他的心,在这乱世里还有一份依靠的希望。而不像他对我呀,骨子里是嫌弃的。”
&esp;&esp;凤栖心道:依靠这样一个男人?把自己的命运寄托给这样一个人?多好笑的笑话!
&esp;&esp;她看翠灵的眼睛里很茫然,似乎有一份憧憬,但更多的仍然是仇怨和空洞。她想:话不宜多,尤其对翠灵这样城府深沉、背景复杂的人。
&esp;&esp;恰好,溶月吃力地端了一大盆热水来了,凤栖说:“早晨的热水可真不容易。先洗漱吧,弄得清爽些,人的心情也会变好。”
&esp;&esp;溶月进门皱着鼻子到处闻,一脸厌弃地说:“这里真恶心!是什么味儿?狐狸的骚气吗?难道谁用了狐肷的衣裳?”
&esp;&esp;凤栖无声地叹息:说句话夹枪带棒的这丫头还真会得罪人!
&esp;&esp;溶月“咚”的一声将洗脸盆放在地上,转身大大地打开了营帐的门,透着外头新鲜的空气,嘴里还不停地嘟嘟囔囔。
&esp;&esp;转脸忽然看见翠灵也拿手巾像是要洗脸的样子,她气嘟嘟大声喝道:“你放下!懂不懂规矩呀?这是我们公主先用的!你和我一道,洗剩下的水。”
&esp;&esp;翠灵面色尴尬,凤栖提气喝道:“溶月!我看你该掌嘴了!出去!”
&esp;&esp;溶月一片忠心落得挨了顿骂,顿时委屈得捂着脸,哭泣着奔了出去。
&esp;&esp;“算了算了,”翠灵说,“在大家心里,婢妾一样,都是下人。她这么想,一点都不奇怪。比这大的委屈我都受过,没事的。”
&esp;&esp;翠灵看了看帐营外头,宫城的高墙赫然在目。她又生怅然之色,对凤栖说:“我去追她回来吧,您在此处只有这一个贴身的丫鬟,还是要对她和气一些,毕竟也是个彼此的依靠了。”
&esp;&esp;找了这么个合理的借口,起身到了外面。
&esp;&esp;凤栖想了想,简单洗了把脸,也捧了一床丝棉被到外头晒被子。
&esp;&esp;外头看起来是一片平静,只是尘土滔天。
&esp;&esp;细细一看,贯穿城中的那条永定渠边全是人:靺鞨的士兵提着刀和鞭子,监督着幽州被俘的军民,用一袋袋泥沙把永定渠堙填了起来。
&esp;&esp;蓝天高爽,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不会下雨。宫城中总有数千人,一旦断水,结果会比断粮还可怕。
&esp;&esp;她看见了翠灵。
&esp;&esp;翠灵并没有去追回溶月的意思,她斜倚着河边的石栏,满含笑意地远远望着宫城的高墙。
&esp;&esp;第36章
&esp;&esp;永定渠断流一天,宫城里就慌了。宫内派出了人过来和谈,态度看得出极其谦卑。
&esp;&esp;但温凌更是极其傲慢,挥挥手说:“不急,我不急。想和我谈,你们就什么要求都不要提,只求我给你们留条性命就行了。什么八条十条的和议建议……呵呵,我觉得是贵上还不够口渴。”
&esp;&esp;把称帝的北卢大皇子煎熬了整整五天,其间还打退了几波准备乘黑偷袭的北卢禁军,在河道边临时修筑的砂石水坝上挂了一串滴血的人头,一群靺鞨士兵对着宫城大声戏谑道:“喝吧,人血管够!不妨再派些下来,我替你们宰杀放血!”
&esp;&esp;第五天,来了几个唇焦舌敝的老臣,冠冕污浊,但是戴得整齐,一步步到温凌的大帐前。
&esp;&esp;温凌早就打开了帐门,岔开双腿,大大咧咧坐在正中的虎皮高脚椅上,两边他的亲兵用长槊和大刀搭成寒光闪烁的一道“长廊”,每一个刃口都朝下,给从其下走过的几个人极大的心理压力。
&esp;&esp;北卢的大臣到温凌面前,深深一揖,而温凌冷冷一笑,翻了个白眼,看都不看他们。
&esp;&esp;他身边的亲兵大喝道:“跪下!”
&esp;&esp;几个人面面相觑,然而人在矮檐下,不得不低头,终于,在为首那个花白胡子的带领下,个个都颤巍巍地跪下了。
&esp;&esp;“败军之人,不敢言尊严。”花白胡子稽首道,“臣,是北卢君王的北院夷离堇,企望大王给鄙国君主留点尊严。”
&esp;&esp;而后,他那花白胡子颤抖着,极不情愿、好不容易才说:“鄙主愿意投降大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