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里欣赏一个古鼎,突然听见儿子凤杞在外求见。凤霈舍不得放下古鼎,对外头说:“叫他直接进来吧。”
&esp;&esp;凤杞进来,面色有些慌乱。凤霈笑道:“至于这样不上台面么?遇到多大的事,都要学会‘泰山崩于顶而色不改’,知道吗?”
&esp;&esp;凤杞苦笑道:“官家下了旨了。”
&esp;&esp;“嗯,什么旨意啊?”
&esp;&esp;凤杞说:“官家叫礼部拟旨,先过继我为嗣子,然后再立为太子,估计这个月要把大礼办完。”
&esp;&esp;“啪”一声,那古鼎不觉落到了案桌上,“当啷”一声响。
&esp;&esp;刚刚还在叫儿子“泰山崩于顶而色不改”的凤霈,脸色呆滞,血色顿失,好一会儿才挤出一个苦涩的笑:“如此,恭喜你啊。”
&esp;&esp;凤杞嘴唇都在哆嗦,突然扑通就跪了下来:“爹爹,这何喜之有啊!”
&esp;&esp;凤霈上前扶他:“官家无子,我又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弟,论血缘你是最近,何况这段日子官家对你的关照和培养,大家都晓得意思。”
&esp;&esp;虽说早就明白这层意思,但是真的来了,心里还是突然涌上来各种浓烈的滋味。凤霈想扶儿子起身,凤杞大约也是五味杂陈,哭着泥首磕头:“爹爹,不错,血脉是割不断的,我是爹爹的儿子。”
&esp;&esp;凤霈自己已然心酸,乏了力气,扶了半天竟没有把凤杞扶起来,不由怒声道:“你又胡说来!过继礼成,这话再让人听见,我们俩都是死无葬身之地了!称谓礼议之争,古今都有,但亲生的都落下风何况官家还在。”
&esp;&esp;扭头道:“亭卿,扶你哥哥起来!”
&esp;&esp;凤栖上前轻声道:“哥哥,你先起来吧,爹爹说得是,这并不是坏事啊。”
&esp;&esp;凤杞要吵架一般说:“你们都以为我是这样贪图名利富贵的人么?!”
&esp;&esp;凤栖有些委屈地说:“那哥哥还有什么选项么?”
&esp;&esp;凤杞无语凝噎。
&esp;&esp;凤霈闭着眼睛说:“你妹妹说得对。你别瞎闹了,封太子礼成,我就是你的叔父,你言语上万万谨慎。这事儿从来就没有转圜的余地,官家挑了你,你只有把这当成好事。只是朝中局面不好,你从今往后可不能再像以往一样荒唐了。你想想古来的皇帝和太子能相处好的极少那还多是亲生的。”
&esp;&esp;凤杞就是怕这点,在东宫学习的时候,他已经被朝中两派的勾心斗角给吓怕了,而且动辄就被扯进去不知道怎么处理才好。
&esp;&esp;“我……我……”他嚅嗫着,好像又要哭了,只不过这一次是害怕的,“听说是章谊上奏的,今儿我听了消息,腿还在软,他已经笑吟吟过来给我道喜了;而枢密院的宋纲,一整天那脸都像有人欠了他钱似的。”
&esp;&esp;他也委屈,做个不受待见的太子,还不如做个倜傥风流的王府世子。
&esp;&esp;凤霈道:“多想亦无用,到了这个位置上,你就多谨言慎行些吧。”
&esp;&esp;他心里也焦躁,看着摊在桌上的古鼎也没有心思再欣赏了,忖度了一会儿说:“我去找些人喝花酒,看瓦肆勾栏这种地方能不能打探出些什么消息。”